了自信,低下头来。

  今日在这院子里转来转去,足足等了一个下午,她本来觉得这些话不吐不快,觉得这是身为赵氏嫡女应有的担当。

  至少在她这一介女子看来,赵氏子孙没有人能敌得过李瑕了。她肯定不行,也不可能寄望于赵谌。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让赵氏失江山时与太祖皇帝得江山时一样“兵不血刃,市不易肆”。

  但真的说出口,却远远没有她预想中那样荡气回肠,反而像是在吹牛皮,底气马上便虚了。

  “反正,你是一个好皇帝,我认了。”

  “我是你的仇人。”李瑕道:“赵昀算是死在我手上的。”

  赵衿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夜你计划顺利,到了我爹面前,会杀他吗?刀。”

  “会。”

  “你就不能说不会吗?也许我爹只是被奸臣蒙蔽,你见到他了,解释清楚,他能重用你收复中原呢?”

  赵衿似乎有些气急,甚至在李瑕面前还跺了跺脚。

  “你说一句忠于我爹又能怎么样?我不想再恨你了,我也很累啊!兄长刺杀了爹爹,表姐下毒害我,舅舅包庇他们、行公田法弄得民不聊生。坏女人也很坏,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是和她在一起……我很累了,国仇家恨我想要算了。那你只要说一句话让我能心安理得地算了都不行吗?你说一句会死吗?!9。”

  孪瑕没说话。

  他看着赵衿,看到她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好大一颗泪水挂在脸上……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

  公务还没办完,却跑到这里来与一个无知的小女子掰扯这些。

  赵衿抹了抹眼泪,又道:“我知道我没用,救不了社稷,报不了家仇。也知道你讨厌我,没理由顺着我的意,但……但……”

  “但”了老半天,想不到什么理由能让李瑕迁就她,才抹掉眼泪的她又哭出来,最后道:“但我也讨厌你。”

  “我不是讨厌你,只是认为你应该恨我。”

  “我恨你什么啊恨你。”

  赵衿抹着泪背过身去。

  “我外祖父制置淮东的时候,被人弹劾气急而亡,年仅四十六岁。后来舅舅得势,寻了弹劾外祖父之人报仇……我母亲却庇保了对方,她说……她说许参议家亦有老少,子女年幼……她说破家之恸她经历过了,又何苦要让旁人再经历一次……”

  说到母亲,赵衿说着说着已抽泣起来。

  “她说外祖父已经走了,世上能多一个人过得好就多一个人过得好……我没有忘记我母亲……我恨你们什么啊?’”

  李瑕倒是没想到,以贾似道那般心胸狭隘的性子,能有这样一个宽仁大度的姐姐。

  如此看来,赵昀当年独宠贾贵妃,甚至想要立其为皇后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般站了一会儿,等到赵衿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李瑕才问道:“承认我是个好皇帝,能让你心里轻松些是吗?”

  “嗯。”

  “我暂时还不是个好皇帝。”李瑕随意地在长廊边坐下,道:“我能当好一个军阀,但还没学会当皇帝。”

  赵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要怎么样?我爹登基三十年还说当不好皇帝。”

  李瑕也转过头,迎上了赵衿的目光,道:“好吧,实话告诉你。我那夜并未想要弑君,而是想要兵谏,请先帝废掉赵襻,从宗室选一子弟为储君。”

  “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但李瑕还是道:“信不过我,你信吴潜吗?”

  赵衿一愣,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若我真是弑君之贼,吴公岂会帮我?算了,我懒得解释这些。”

  李瑕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他知道自己变了。

  更虚伪,脸皮更厚。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想当好一个皇帝,如果作为皇帝需要一点厚黑,那他愿意加一点厚黑。

  赵衿问道:“之前问你,为何不说?”

  “不在乎你怎么想。”

  “现在为何又说?”

  “你太烦了。”

  赵衿偏了偏头,也不知是信他还是不信他,转身打算离开,但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回来。

  她把手里的铜炉子往廊凳上一放,看向李瑕,问道:“虽然我国破家亡了,可是我不想每天活得很难受,我想活得自在、高兴。你觉得我错了吗?”

  “为何问我?”

  “你觉得我烦,我偏再烦你一次。”

  李瑕默然了片刻,道:“你方才说的这句话,是我告诉阎容的。”

  阎容准备收留赵衿时询问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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