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出话来,就被一块石头击中了面门,随着一根木棒敲在他的脑袋上,砸在他的后背上,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可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牛角号声吹响了,似乎有人大声号令着什么,然后有人将一把木锹塞在了他手中。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很自然的就抓在了手里,找到了最顺手最省力的位置,腰也微微的弯了起来,就像是他几十年来最习惯做的动作姿态一样。

  一只手在眼前晃动着,指着前方。

  “上去!上去!填平营寨前的坑!快!快去!”

  他顺着手指头的方向看去,茫然还没有找到焦点,就被人狠狠在后背上推了一下,没有完全好全的伤隐隐作痛,让他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一下,身不由主的跟着前面的人走了起来……

  对了,之前他也是这样身不由主的跟着别人走,走,走,走……

  走到了陇右。

  走到了西凉。

  然后被抓了起来。

  他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微微颤抖着,浑浊的眼神当中毫无焦点。

  家门被人撞破,木屑在空中乱飞,妻子倒在了院子里,女儿死在了屋内,满地被扯破的衣衫碎片,浑身上下青紫的血污,一帧一帧的画面在他眼前晃动着,闪烁着,充斥了他整个的视野。

  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找个锄头或者耙子,就像是手里握着的这个木耙一样,或者是……

  他知道院子里还有一把用来收割庄禾的镰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并没有去拿。

  为什么没去拿?

  他想了很久,想不明白,却似乎一直在浑浑噩噩的想,不由自主的跟着陌生的人群走得时候,似乎他身边不断的有人死去,也似乎有人塞了些吃的东西给他,但是他全部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怎样活了下来,或许在那噩梦开始的一刻,他实际上已经死去了,只剩下这个问题在萦绕。

  啊,还有一个问题。

  他记得似乎有经过些城镇,看见过城池之上那些拿着刀枪,穿着战袍甲胄的兵将,不由得也有了另外的一个疑问……

  这些兵卒,都在做什么?

  两个问题。

  或者,想明白了,就可以脱离这个噩梦……

  嘈杂的声音中,有人在后面大喊着:“快快!跑起来!填平那些坑,填完了,就有吃的,就没事了!不走的就死!”

  忽然有刺耳的惨叫声在身边响起,似乎不仅是刺痛了他耳朵,而且刺痛了他的灵魂,他身不由己的跑了起来,拿着木锹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动。

  刺耳的惨叫声还在响着,持续不断,或高或低,就像是他妻子和女儿的叫声,在临死之前的叫声……

  更多的声音,更大的混乱,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一不小心一脚踩空,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有人重重的踩在他背上,又再次的将他踩在了地面上。

  一脚,两脚。

  数不清多少脚。

  “咳咳……”

  他咳出了一块乌黑的血块,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咳了出来。

  为什么?

  做什么?

  呼吸一下似乎都痛得浑身颤抖,但是这两个问题依旧在他脑海里面碰撞着。

  他摇摇晃晃的,就像是他的祖祖辈辈,只要有一口气,便支撑着挣扎着爬起来一样,奋力的想要再次的站起来,但是空中一声呼啸,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他带了起来,推倒在地。

  从营寨之处飞来的一根箭矢,射入他的胸膛之中。

  他被钉倒在地上。

  无边的黑暗渐渐的笼罩上来,他麻木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的笑容。

  真好,这个噩梦,似乎可以醒来了……

  而在他的笑容,在他的尸首周围,和他差不多一样的赤裸或是半赤裸的人还在奔跑,还在惨叫,还在死亡……

  ………………………………

  斐潜深深的皱着眉头,看着韩遂的部队驱赶着不知道从哪里抓捕来的流民,一波波的冲上来填坑,消耗着自己的箭矢。

  营寨之前有大的陷马坑,也有碗口大的小坑,很显然韩遂通过马超也是知道了这一点,因此有备而来,特意抓了这样一批流民来对付。

  而自己这一方,又不得不冒着雨水淋湿长弓的巨大麻烦,将这些流民射杀在营寨之前,否则让这些流民冲击了营寨,死伤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了。

  问题是,他娘的韩遂韩文约,虽然说战场之上各凭本事,阴谋阳谋没有错,但是这样的行为,和那些犯边的胡人一般,驱赶汉民去攻城拔寨有什么区别?!

  韩遂韩文约,他娘的你是汉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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