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又想起萧怀衍的话来。

    赐婚?成亲?

    他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姜家那小姑娘身着嫁衣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了起来。

    瞧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当天夜里,裴池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自己已官居一品,锣鼓喧天,红纱遍地,做了真的新郎官。

    只是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瞧见的,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

    梦里的自己,极为冷静,没有半点身为新郎官的喜悦。

    那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婚姻,却真实得可怕,甚至连婚后同妻子“相敬如冰”的情形都十分清晰。

    裴池醒来之后,望着燃着烛光的莲花灯,神情颇为恍惚。

    那一刹那,素来杀伐果决,冷厉严苛的指挥使大人,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梦里的新娘竟然不是姜家那只小兔子,真是太可惜了。池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并为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嗤笑不已,很快便将之抛诸脑后。

    元宵节那日抓获的乱党给裴池提供了不少线索,桩桩件件,皆指向镇国公府,指向江南。

    潜伏于江南的薛靖远送回一封怀疑江南有乱党私藏军械,并与朝廷中人有所勾结之后的书信后,亦失去了踪影。

    裴池将此事禀告给了萧怀衍。

    萧怀衍对此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惊讶,仿佛他早已经预料到了此事的结果。

    裴池对当今陛下的算无遗策更是敬佩了几分,萧怀衍对他的钦佩却并未有多高兴,而是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看向了裴池,问了一个与乱党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可信前世今生之说?”

    裴池眉头紧锁:“臣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前世今生此等说法,倒是戏本子里常见。”

    言下之意,就是当戏本听听也就罢了。

    萧怀衍却显得有些疲惫:“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将顾萱召来,随朕走一趟江南吧。”

    裴池知晓陛下与那姜家三姑娘的之间似是陷入了僵局,此时见陛下的神色竟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也就没多说话,速速让人去安排江南之行的事宜去了。

    陛下要去江南亲查乱党之事,非同小可,裴池不敢掉以轻心,事无巨细安排妥当才定了出发的日期。

    临出发前,裴池鬼使神差,又将那盏平平无奇的莲花灯给随手放进了行囊之中。

    三日之后,裴池便同顾氏姐弟随御驾乘船直下江南。

    许是带着那盏灯的缘故,裴池在船上又做了一场梦。

    这次倒是梦见了姜家的那只小兔子,姜容。

    只可惜这个梦境却是极为荒谬,姜家在裴池的梦中落败,偌大的承恩侯府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姜蜜倒是入宫做了妃子,却并不得宠,苏氏病重,姜容被匆匆许嫁给了一户落魄人家。

    那户人家极为不堪,姜容还未进门,便闹出了许多事来。

    最后,姜容竟是求到了自己身上。

    姜家备受娇宠的姑娘,最终落得个瘦骨伶仃,人人皆欺的地步,长跪于自己轿前,求自己救她一命。

    那么爱哭的小姑娘,在梦里竟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满脸写着倔强与彷徨。

    她求自己收留她。

    裴池听见自己说,她可以作为妾室进入裴府,他会护她和苏氏性命无恙,安然度过此生。

    姜容答应了。

    一顶青色小轿,无媒无聘,无人贺礼,她就这么平静无波的成了裴府后院的妾室。

    裴池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面色苍白似鬼,心痛如绞,浑身冰冷。

    他怔怔的盯着仍然悬挂在床头的莲花灯,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萧怀衍的话——

    “裴池,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他不信。

    裴池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什么前世今生?不过是荒谬之谈而已。

    若有前世,姜家那只小兔子亦不应该沦落至那等屈辱的地步。

    那样娇嫩孱弱的小姑娘,合该寻一个名门夫婿,琴瑟和鸣,被人娇宠一生,而不是……

    而不是被人强逼为妾!

    裴池恨恨一掌拍在了床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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