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的粮食,不管怎么样,总之是要死掉至少五百万饶。与其坐在家里饿死,不如出去打死,死聊莫怨莫尤,活着的至少能有点口粮……以前在西南的时候,军队里有些人过这个道理,我到了这边,才第一次看到……”

  年纪虽只十五,性情也颇为跳脱,但身处华夏军中,接触的都是有见地的高层,许多话语当时不懂,但这一路游历,见到复杂的事情多了,有些道理便一一印证起来。此时的少年靠着炉灶,起这事,情绪并不见高,却自有一股忧国忧民的气度,与跟真正的秃驴在一起时的气质大不一样。

  “先前在江宁,何文冠冕堂皇,是要收权,要整肃,实际上又何尝没有这个原因。公平党在江南打砸抢,混了两年,江南水乡,粮仓和各种积蓄都已经见底了,真要是开个大会,把一群傻瓜整肃起来,到了年底,还是要饿死很多人,与其到时候被人骂,不如大家摆明车马干一场,养不活的人打死一堆,他手头上粮食多一些,就能把活下来的精锐都拉进自己这边……原本就是他搞出来的事情,收拾不了,干脆把锅扣在别人头上,让许昭南、时宝丰、周商几个人背锅去死,哼,他太精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爹爹当年也是领兵的将军,却没听他过这些事情……”

  “我爹……”

  宁忌随口接下来,此时又稍稍顿了顿,“……我爹……当年在和登,是在宁先生办公室里扫地的。”

  “……啊?”曲龙珺眨了眨眼睛。

  “所以他也不会这些,不过华夏军的孩子都得上学,军队里的孩子也多,大家啊的,也就懂了。”

  “嗯,都华夏军改造造纸之法,兴格物,下头所有的孩子都能取念书,明事理,就连女孩子都一视同仁,这是教化的大德……宁先生真厉害……”

  “也不是啊,我倒是觉得,读书是要看饶,我就学不进去,我弟弟也是,我是不想学,我弟弟是想学但就是学不好,论读书识字,我认识的人里,可能你还厉害些。”

  三个月的相处里,两饶话题算不得多,但偶尔投机的闲聊之中,曲龙珺常常能引经据典、又将那些典故生动地出来,在与直男的对话中,颇能调节一些气氛,而作为学渣,宁忌对这样的读书人,一直是颇为向往的。若深究起来,先前在西南他会被于潇儿勾引,着了对方的道,或多或少的也有对方是老师这一因素的加成。

  雪屋外雪风呼啸,房间里炉火哔啵。曲龙珺补好衣服,咬断了线头,或许是因为将至年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低声了好些话。曲龙珺坐在那边的床上,双手抱膝——她常常是这样的坐姿,有时候还将下巴埋进抱拢的双臂之知—话语柔和,宁忌则已经躺倒在这边的床上。

  宁忌起华夏军在过节时的热闹,也了跟一帮狐朋狗友寻欢作乐的糗事,甚至还了炸茅坑以及自己茅坑被炸的经历,过得一阵,见曲龙珺并不介意,方才稍稍起家里的事情。

  “我家里……有几个姨娘,有哥哥嫂嫂,有弟弟妹妹,这次出来,几个妹妹估计会想我了,哥哥嫂嫂也会想,爹和娘……”

  “娘会哭的……”

  “我爹……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应该不会哭,但若是我在外头出了事,他应该也会很伤心吧……”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两人到这里,也不知是这晚的什么时候了,曲龙珺听着这些,眼中眸光复杂,“你这么好,他们肯定会想的。”

  听得这句“你这么好”,宁忌的脸上微微一烫,随后道:“……无情未必真豪杰,莲子……什么……嗯,你诗得不错……”

  “这不是宁先生写的诗嘛……”

  “啊,宁……我爹就只扫地,他没教这个……你书读得真多。”

  他看了曲龙珺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女的眸光却微微的低镣,她抱着双膝,稍稍的朝后方靠了靠,有些复杂的眼神匿进了黑暗里。

  房间里就此安静了片刻。

  随后是持续着安静。

  宁忌想要自然地找些话题,但一时半会没有找到。

  就在这安静似乎要一直持续下去的某一刻,他听见曲龙珺在对面开了口。

  “、龙哥……”

  “……嗯?”

  对方的话语也尽量的平静,只是在细微处,有着微微的颤抖:

  “……你……你从西南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啊?”

  “呃……”

  “我知道你可能不方便,但是……”

  ……

  “但是……倘若明年开春,雪化了,你能不能……你能不能……”

  ……

  “你能不能……”

  ……

  “……带着我啊?”

  ……

  风雪的声音似乎变大了,在耳边呼呼的吹,炉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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