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周馥笑了一笑,说到:“进贡这件事儿,于藩属而言,是天底下顶好的一门生意——不但不收税,携来的货物,如果卖不完,朝廷还会替他们兜底儿,包圆儿买下来!断不会叫他们空不出舱位来,满载赏赐和咱们中国其他的好东西回去的。”
“可不是?”李鸿章说,“国家愈小,愈靠‘进贡’过日子!像琉球,几乎举国恃以为生!嘿嘿,咱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时,不在乎赔几个小钱,自然可以大包大揽,你的货物,运来多少,我收买多少,价钱嘛,随你开!”
“可是,”李鸿章继续说道,“乾隆末年以降,咱们中国,外表光鲜不光鲜不说,里子是已经空上来了,再撑这种场面,做这种赔本生意,可就愈来愈吃力了!于是,不大肯兜底儿、包圆儿了,价钱上也要讨价还价了,赏赐,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进贡’的赚头愈来愈小,藩属们自然也就和你疏落了!”
周馥深深点头:“爵相洞鉴极深!”
李鸿章悠悠地说道:“玉山,我的感慨,不止于此。我感慨的是,藩属不大肯上门了,洋人们,却是削尖了脑袋,一边儿夹枪带棒,一边儿甜言蜜语,死活要向咱们怀里钻!——世道,真的是不一样了!”
“爵相,”周馥说,“真是你说的这么回事!就拿‘美利坚访华代表团’入觐一事来说——看到美国人蒙准入觐,我离京的时候,英、法、俄、荷四国公使,已群起鼓噪,要仿美利坚例,觐见皇上,面呈‘国书’,这件事情,沸反盈天的,现在还不晓得闹成什么样子了呢!”
李鸿章大大一怔,面色变得极其郑重:“这可是大大的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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