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北圻前敌指挥部。

  姜德从雪茄盒中取出一根雪茄,将它拿到耳边,以食指及拇指捏住,轻轻搓转。

  很好,听不到任何的龟裂声,同时,烟身也很有弹性这是一支新鲜的、高品质的雪茄。

  他划着了一根几有中指长短的、粗大的火柴,稍候片刻,待火柴头中的硫磺消散了,乃将雪茄置于火焰上方,小心不使火焰直接烧灼烟身,只是取其热力略烤,均匀转动数次之后,才从容的点燃了雪茄头。

  这个“程序”似乎有点儿麻烦,不过,效果很好抽起来,雪茄的味道,更醇、更香了。

  如果是张勇,“程序”更麻烦,平日里,那个老小子抽雪茄,从不用火柴燃烟的用什么呢?柏木条。

  高级的雪茄盒,雪茄之上,都会覆一片盒子大小的薄薄的香柏木其发出的芳香,可与烟草的香气相互交融,以长保雪茄的香味,张勇的爱好是,将香柏木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用火柴点燃柏木条后,再用其点雪茄。

  据老张说,以香柏木点燃雪茄,较之火柴,抽起来,更醇、更香。

  张勇曾经很热情的向姜德推销他的“独门秘籍”,不过,姜德敬谢不敏实在是太麻烦了,特别现在是在打仗,那儿有那么多闲功夫瞎讲究啊?

  而照白齐文的说法,抽雪茄的时候,最好还喝点儿小酒不能喝红的,最好喝法国的干邑白兰地,或者苏格兰的纯麦威士忌。

  这就更加不成了除了极特殊的情形,譬如送“选锋”出战啥的,军中战时是禁酒的,身为北圻前线总指挥,俺得以身作则啊。

  轻轻的吸了一小口,不着急将烟气吐了出来,更不吸进肺里,只是叫它在口腔、鼻腔中缓缓的打着转儿。

  异样的香意,使姜德不由自主的,浑身上下微微打着激灵。

  随着这些个小小的激灵,高强度的脑力活动给身体带来的燥热,开始慢慢儿的消退。

  轩军的高级将领,除了一个伊克桑,几乎都抽雪茄,只是嗜好程度不一样,有人浅尝辄止,有人无雪茄不欢譬如张勇。

  洋员不说,汉员的这个爱好,都是在美国的时候“染”上的,目下,甚至连没有去过美国的丁世杰,也开始抽雪茄了都是张勇闹的,时不时的就叫人带几盒雪茄过广州去,终于将丁世杰也“拉下水”了。

  不过,你得承认,较之水烟、烟袋什么的,雪茄这玩意儿,味道更好,抽起来,也更加的方便。

  辅政王自己不抽烟,不过,并不反对下属们的这个爱好,而且,“雪茄”这个“佳名”,还是辅政王“锡赐”的:

  “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烟草卷如茄,就叫……‘雪茄’吧!”

  cigar,雪茄之英文名也。

  大伙儿略一揣摩,果然形象贴切,果然……嘿,能者所无不能啊!

  于是,尽皆叹服,“雪茄”一名,便就此定了下来。

  慢慢儿的,过一小会儿,吸一小口,轻轻的喷吐着烟气。

  抽雪茄不能急,保持火候稳定,才能尽情发挥其芳香。

  没过多久,淡淡的白雾便将姜德笼罩了起来,香气在四周漂浮着。

  面前的地图变得氤氲起来,上头的地名,一个个的变得模糊了:

  升龙、金英、嘉林、涌球、北宁、慈山、揽山、左河、桂阳、扶朗、三江口、海阳……

  姜德的脑海中,浮起张勇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一边儿呵呵的笑着,一边儿喊着他的表字,“寄秋,前线之重,可就都压到你这个前敌总指挥一个人的身上了!我呢,就躲到后头偷清闲喽!”

  张勇说话,即便说的是正事儿,有的时候,语气也是半开玩笑的,不过,若真的是“半开玩笑”,他就不会喊“寄秋”,而是直接喊“老姜”了。

  轩军的中高级将领,都是“起于微末”,原本几乎都是没有字号的,都是发迹之后,才替自己起了字号,也包括张勇,也包括姜德自己。

  虽然都已是一品大员和“五等封”了,平日里,若没有外人在场,只是自己人吹牛打屁,还会是“老张”、“老姜”的叫;不过,如果是谈正事儿,为“隆重其事”,会自动自觉的“切换模式”,改用表字称呼对方。

  唯一的例外,是那个陈亦诚。

  不同于大多数轩军将领行伍或草莽出身,这个陈某人,是正经读过书、进过学的,不可能没有表字,但他硬说自己没有表字,总是说,“就叫我亦诚吧。”

  可是,除了辅政王,整支轩军,唯一能喊他“亦诚”的,只有一个华远诚,余者,包括张勇在内,都是客客气气的喊他“陈处长”。

  姜德想起陈亦诚那张俊秀的面庞上那副似乎永远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表情极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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