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形状,十分奇特,前所未见——
沿着船舷的边沿,高高竖起一圈超过一人高的锻铁围壁,整条船的甲板,被这圈围壁围了起来,船舷边沿,几无立锥之地。
只有舰艏,留出一块三角形的锚甲板,上设锚杆——想来,艇身内部已无多余的空间设置锚舱,起锚、下锚,都要在这一小块“锚甲板”上操作。
围壁的正面,中间开一炮门,仅容炮口伸出,目其口径,九英寸左右的样子,且必是后膛炮——以此船之格局,前膛炮根本无法操作——前膛炮的炮弹由炮口装填,炮手不可能扛着装填杆、抱着炮弹,翻过铁围壁,到锚甲板上来喂大炮吃饭。
炮位的上方,平覆一层铁板。
船上不见风帆。
这——
之前有情报,中国人驻顺化的军舰,一共六条,都是两、三百吨的小舰,其中有两条通体以钢铁打造,纯蒸汽动力,安装了一门和自身的吨位、尺寸极不相称的的巨炮,莫不成,就是眼前这两条?
之前,巴斯蒂安和丹尼斯等驻沱灢的法国军官,怎么也想像不出来,这两条小舰,到底是什么一副古怪模样?
以其船体尺寸,机房空间必十分逼仄,发动机既小,动力就小,船速也就十分有限了,没有速度,便谈不上灵活性,则海战之时,进退趋避,皆大不便,如是,空有一门巨炮,又有何用?
打胜了,追不上;打败了,逃不掉——嘿!
其实,别说什么“进退趋避”了,单说这样小的船体,这样高的重心——甲板以上,全是钢铁,重心一定是高的——大风大浪之时,该如何保证船体的平衡?
弄不好,一个大浪打了过来,便有倾覆之危,如是,还打个屁仗啊!
这种船,根本走不了海路,何谈“海战”?
就算风平浪静,也有这样的可能——一炮打了出去,敌人打没打着不晓得,自己先被震翻了!
哈哈!
因此,一众法国军官,很将这两个“小怪物”,大大嘲笑了一番,说中国人要么是异想天开、不知所谓,要么就是被英国人忽悠了——花自家的银子,做人家的小白鼠。
没想到,现在同这两个“小怪物”面对面了!
而且,差一点就中了这两个“小怪物”的招!
九英寸巨炮炮口的白烟还没有散去——不消说,方才这两炮,就是两个“小怪物”干得好事儿!
“小怪物”全艇只有艇艏一门炮,因此,理所当然,没像两条大的那样横转舰身,而是“艇艏接敌”。
一时间,巴斯蒂安和丹尼斯都转过了无数的念头:
这四条军舰,大的两条,原在沱囊;小的两条,原在顺化——怎么会出现在升龙的红河河面上?
至少,我们离开沱囊的时候,两条大的,还好好儿的呆在沱囊港里呀!
我们一路上从未泊岸,根本没做什么耽搁啊!
除非是——
我们一离开沱囊,两条大的,也离开了沱囊,一路尾随?
可是,我们从未发现后方有蒸汽动力的船只出现的迹象啊!
这——
太不可思议了!
两条小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距离远,没有发现也就罢了,可是,人家已经贴到屁股后头了,战斗队形已经展开了,我们还没有发现——
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后桅杆瞭望台上的,都瞎了、聋了不成?!
太他娘的不可思议了!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
中国人竟真的敢主动开衅于法兰西帝国?!
仅仅是为了替越南人出头?还是另有什么重大图谋?!
这些念头,说起来话长,其实不过顷刻之间的事情,在锅炉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巴斯蒂安和丹尼斯都在心中默祷:快一点,快一点!
快点儿,快点儿——
“伏波号”上,轩军海军提督丁汝昌也在心中默念。
不比已百战成钢的轩军陆军,这是轩军海军成军以来的首次实战,且胜败关乎中、法、普三国之大局,容不得一丁点儿的闪失;还有,此时的英国顾问,尚不能援引直接参战——
规定:一旦中国和第三国发生战争,中国海军中的现役皇家海军军人,即转为预备役或退出现役;既非现役军人,就不代表政府,不受“中立”的约束,就可以参与中国与“第三国”的战争了。
可是,此时中、法尚未正式宣战,在法律上,两国并未处于战争状态,中国海军中的英国顾问,依旧是现役-->>